时间:2023-07-03 09:4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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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钧你好!很高兴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受《非音乐》的采访。大钧一直都在致力于前卫,先锋音乐的发展,如今这些前卫的音乐形式已经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与认可,您当初是怎样被这些特殊的音乐形式所吸引并决定去创作这些音乐的呢?
姚:夏晨,你好!你太客气了。我一直喜欢新鲜玩意儿,无法忍受保守俗套。所以一开始就着迷前卫艺术,包括五、六十年代全球性的一股具象诗潮流我一开始就极狂热。但听音乐最早倒不是前卫音乐,而是当时的外国流行歌。当时的西洋流行乐其实极端前卫,你若研究那些歌词内容会吓坏的;它的广度深度,跟今天的西方流行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创作也是高一时参加学校管乐队后很自然就开始了。
李:据我所知,大钧对爵士音乐很是情有独钟,爵士乐是一种崇尚自由,即兴的自由主义音乐流派,对实验音乐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影响,像大友良英和灰野敬二都不同程度地涉及过先锋爵士、自由爵士、即兴爵士的创作和实践,您对于爵士乐是怎样的一个看法?
姚:我认为爵士乐的真正重要性在于两点。第一,它的自由崇拜,反僵化,坚持求新求变。二十多年前爵士乐已经开始违反了它自己的定义,因此生命也就终止。宏观来看,它已经化作音乐圈中各种不同的其他乐类。全球各类音乐,从摇滚到实验,其中的曲式、即兴模式,乐队配器、组织架构等等许多观念其实都是爵士乐生命的延续。它对整个二十世纪及以后的各类音乐的影响远比人们认知的要大;第二是对品味的追求。这很像中国人听京戏、昆曲、弹词传统中捧角的概念。爵士乐除了有艺人必须自创风格流派以及宗派传承的概念外,在另一方面,听众这一头玩的、讲究的也是要有个人品味,独特的品评观。听音乐成为一种癖好,也是一个发掘、训练品味的过程。
李:哪些爵士艺术家对大钧的影响比较大?
姚:Mahavishnu John McLaughlin,Anthony Braxton,1978年以前的Keith Jarrett和1969年以后的Miles Davis。
李:King Crimson呢?这个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乐队,算是摇滚史上最早的前卫摇滚乐队之一吧,他们的音乐明显可以感受到自由爵士的影响,你也常常提起他们的名字。
姚:King Crimson,你已经不能说它是某某类音乐,不能说它受谁影响,又影响了谁。都没有。它就是King Crimson,空前也绝后。King Crimson是一个vision,是一个虚幻世界,不是音乐流派史上的一环。真正伟大的创作者都必然是绝后的,像是Shakti、KeithJarrett、Kishori Amonkar这些人都是传不下去的。只能说King Crim-son在全球数百万青年的理念世界里一直活着。那张唱片,《In theCourt of the Crimson King》,大家都是反复听到烂。
李:在美国的几年对您的创作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和在国内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你觉得在欧美国家创作音乐和在国内的环境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姚:可能完全没法做比较。在美国少数几个大城市,你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音乐和资讯,可以看到任何种类音乐的任何国际音乐家的现场演出。更重要的是,对于创作音乐的尊重,更是天地之别。这是整体文化问题,不只是音乐问题。
李:用一句话来表述一下你自己的音乐理念吧!
姚永远坚持音乐本体力量;在那之外的一切都是借口。
李:我们来聊聊您在美国创立的实验音乐厂牌“Post-Conerete”。有评论说“Post-Conerete”代表着华人先锋音乐的一种品位,只要能在“Post-Conersts”发表唱片的音乐家,都会被国际的先锋音乐圈认可并且寄予厚望,当初您是怎样想到创建这个厂牌,并且把它叫做“后具象”的。
姚:过奖了。其实对于国际先锋音乐圈的认可与否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几十年前的国际先锋音乐圈无疑是强悍的、让人尊敬的。今天已经完全两回事了。当时开始“Post-Concrete”是因为自己认识很多国家的音乐家朋友,他们都有极强的作品,但是并没受到应有的曝光度。很多好作品都没能发表。所谓国际知名唱片厂牌,他们的品味与制度都有一定的架构,其实倒不见得是标准高,而不想符合那些架构的就很难发表作品。“Post-Concrete”这个名字是有天突然想到的。我对命名特别有兴趣,而且名字都是有多重含义的。叫“后具象”当然是对“具象音乐”传统的延伸与不满,是致敬也是反抗,反对的是所谓具象音乐中的“音乐化”部分,也就是将“声音体”强行艺术化、音乐化的作法和意识形态。我追求的,其中有一部分是纯粹的声音体,它自我存在,不用证明它自己的艺术性,甚至不用成为“艺术品”,艺术家也不一定非在声音上打上自我烙印。这是“Post―Concrete”的真正意义,代表性的具体例子就是我的“中国声音小组”计划,比如最近刚公开的“中国声音小组:档案XX1”(Archival Vinyl黑胶档案系列AVO12号)。Post-Concrete这个“后”宇当然是半搞笑式的对文化理论圈的讽刺。另外,Post-Concrete也是指柱子与混凝土。另外,你若去wwwpostconcrete com,会看到这是一个混凝土地板上作后期表面涂料处理的公司网站;post concrete是指混凝土地面处理。2001年我和几个美国声音艺术家朋友提起“Post-Concrete”这个新名字,他们都马上笑着说酷。于是就定下来了。
李:近期,“Post-Conerete”发行了一系列中国实验艺术家创作的,名叫Archival Vinyl的系列唱片。这些唱片的取材和风格很多样化,比如王长存的《克隆音乐会》是一张特别的钢琴独奏,张安定的《雍和》的实地录音,还有其他的唱片里面,我们都可以听到声音实验,噪音、即兴等不同类型的实验风格,发行这套唱片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姚是的,Archival Vinyl系列很有特殊意义。
第一,我们反对CD唱片的实体传播概念。今天大家已经步入“后唱片”时代。在过去,为了要传递声音及音乐,必须通过类比(即模拟)实体,就是唱片、磁带等媒体。但在今天网络数码时代,绝大部分的音乐是通过网络传播,唱片这个媒介不再必要。另外,今天网络的带宽速度够,所以我们不用MP3,而用FLAC无损压缩格式,是与CD同级的音质。
第二,反对唱片经济体制。唱片不只是手中实体,它背后有 一套经济体系,创作/生产/宣传/炒作/行销/盈亏等等一连串过程,而这在今天这时代已无绝对的存在必要,在音乐创作人与听者的艺术流通之间只是多余甚至是带干扰性的中介者。我们希望把中介的干扰减到最低。
第三,拒绝音乐的廉价定义。唱片的经济架构是建立在一种不合时宜的利润观念上。整个二十世纪的音乐艺术品定价是极低的几美元、十几美元的唱片零售价,创作者又只能分得其中的百分之几而已。音乐艺术家是靠复制产品的极大销售量来取得他艺术作品应得的基本回报。这在尖端前卫音乐圈显然不适用。硬要将自己套在这个流行商品的运作模式上只会越来越苦。前卫唱片公司连印刷成本都拿不回来,如何继续运作?音乐界如何向前发展?这是过时又荒谬的游戏规则,导致的结果是先锋音乐的发展严重受阻。这在中国这个先锋音乐唱片市场根本不存在的环境中尤其明显。一部分声音艺术家被迫只好向美术炒作和画廊体系靠拢,因为那儿有大量运作资本和收藏市场,但其实那是很悲惨的事,为了生活和曝光度而改变自己的艺术方向,音乐丧失自,硬要把音乐作成装置和实物以便交易。事实上,在今天,作声音艺术就必须在别的管道解决个人生计问题。接受这个现实,想通了,一切就简单清楚。很多一流的音乐家或声音艺术家都是全职的辛苦工作的上班族,像是江立威、曹俊军、李剑鸿、张安定,王长存等等,但他们依然多产,而且创作水平照样的高。
李:王长存在“Post-Conerete”发行过不少唱片啊!
姚:应该说他做出来的作品多,肚子里花样多。
李:虽然国内的实验音乐作品越来越多。但大多数唱片或曲子的质量并不是很理想,而且形式都很单一,表现手法也显得单调不够丰富,而在欧洲,各国的前卫/先锋音乐都是很具特色的,比如欧洲的科技噪音,日本的“水”系音乐,都很出色。以您怎么多年的创作分析,您觉得中国的先锋音乐出路是什么?
姚:你上面的描述确实是国内一般普遍的观点,但我认为并不是公平的。中国先锋音乐根本才刚起步走了短短几年而已,能有今天的成绩已经相当的不平凡。与欧洲和日本比较,不能就看当下这个点而已。欧洲、日本,都是历史上一脉连贯的音乐史的顺畅发展和积累。而在中国,音乐生态有长达四、五十年的时间与世界隔离,如今一旦重新加入全球进程中,它的发展路线和结果自然会有自己的独特面貌。当然,你说的对,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中国新音乐种类不够丰富。这与知识技术和基本训练有绝对的关系。靠着长期关闭后突然打开的那股爆发力,加上闷头硬干,再加上洋人的好奇,是能够冲到某一个程度,但再往下要突破就可能有困难。目前可能就是这样的情况。当下缺乏的是新音乐的基础建设,这方面是一片空白。我们最需要的是新音乐本质的训练培养,但除了技术之外(技术和设备要跟上是最容易的最表层的),更重要的其实是在美学上,思想上、论述上能与国际接轨。在前卫音乐方面,这一点今天还差得太远太远。可以拿北京中央音乐学院举办的电子音乐研讨会来作一个具体例子,国内的学院派作品是有极快速的进步,有些作品已经可以和国外的学院派对话,但国内发表的音乐论文根本与国外的论述不在同一个水平上,相差甚至好几代,根本没有任何对话。学院外的论述就更不用谈了。新音乐、声音艺术的理论及评论目前是大片空白。导致这个危机最大的原因在于整个全球新音乐论述完全没有翻译,没有引进。我们圈内朋友常常聊到,在当前这一代的中国新音乐和声音艺术家之后看不到新一代人的出现,这是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想想,在洋人出于完全陌生和整个中国热而产生的这一阵好奇感消失之后,在2002、2003这几年冒出头的一代声音艺术家之后,是什么样的一个缺乏底蕴的空架子。目前是靠几个天才级的年轻人撑着。但之后呢?目前中国连自己的环境和受众都支持不了自己这极少数艺术家的创作生活。至于你提到的出路和方向问题也很重要。现在大家注意力主要放在技术和设备上,眼里没别的。这很危险,当下全球实验音乐是高度依赖科技研发的(当然上面提到的美学思维论述也重要)。但科技并不是普世的传统。在西方,科技就是文化,或说文化的重要一部分。但在中国并非如此背后没有音乐科技软件硬件及电脑音乐理论的研发,又要硬往这头冲,会事倍功半。目前最大问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文化特质,作出来的尖端作品像声音装置、互动装置都会停留在仿造阶段。就像好多年前犹太小提琴家斯特恩(Isaac Stern)来中国拍纪录片《从毛到莫扎特》,把中国小提琴家们都描绘成放不开、不懂得表达自己情感的僵硬技师。而可悲的是,中国人自己竟然都信他了。但你可以注意片子里很快闪过的一个片段,一个小女孩弹琵琶,简单几个音符里面的浓厚情感,斯特恩懂么?中国人自己又看出它的意义了没?李:在您眼里“声音”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是否可以理解成它是建立在一个庞大的空间中自由升腾,变形,扭曲的,或者只是在一个恒定的基础上发生的细微变化而已?
姚:我倒不是那么想。声音/音乐,我认为是一种对世界与存在的认知方式,而听觉认知是视觉认知的反命题。音乐一响起来的霎那,就是反当下现实,是破坏摧毁现实体系,扯掉现实的假正经。音乐/声音,本质上就是反理性反现实的,是、纵情、理想主义的。它让我们在一个上意识的世界里过着荒唐的潜意识日子。
李:近期,您都在聆听哪些作品?
姚:各类音乐都有,Ice Cube的《War&Peace》是我一直反复听的,另外就是俄罗斯的黑帮歌曲,但是极其抒情的,包括Inna Nagovitslna,Lvan Kuchin等,还有几张ECM的绝版唱片,包括Arild Andersen的《Green Shading into Blude,shimri》和Gary Burton的《Picture This》,这些我都是在车上天天听的,通常会一张唱片反覆连听三四个月,然后突然间换另外一张。反正,绝对不听国外当前的电子音乐、前卫音乐等等,越有名的人越不会听。
李:您是否觉得实验音乐这个圈子要受到更多的关注,除了作品本身的质量之外,是否需要更多媒体先关注这种音乐的文化形态呢?
姚:我不认为。十年前,三、四十年前是有绝对必要关注的,当时的新音乐是历史热点。但当下全球的实验音乐处于历史上的最低点,已经停止发展十多年了。反而当下全球的音乐聆听这件事又处于前所未有的点,可以听的音乐、人人可取得的音乐太多太多,可享受可玩的太多,没有必要限定或专注于任何一个乐种。
换一个说法说,媒体应该关注的是“各种”音乐形态,英美流行、前卫之外的大量精彩音乐类型。比如说,苏州弹词、俄国歌曲、印度音乐,反而更该关注。李:大钧在空闲时是否阅读一些音乐杂志或者从一些网络媒体上接受一些咨询,对中国的音乐媒体你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是否觉得它们是在推动音乐的发展?
姚:外国音乐杂志已经好多年都完全不看了。网络当然是一部分消息来源,不过更多是从朋友之间得到的。另外,过去一年来,国外最新流行的众多blogspot老唱片分享网站的崛起,也是最刺激的一阵听音乐浪潮。
中国音乐平面媒体我不大了解,但网上有一小批人在玩新鲜的东西,像是前阵子的“大了”,何松的“幻雨空间”和他的新电台节目,都有很宽广的关注面,非常活,非常好。
李:“Post―Conerete”在08年是否还有什么大动作?大钧能透露一些信息给读者们呀。Archival Vinyl系列唱片确实给乐迷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姚:Post―Concrete一直都是看乐坛如何发展而保持机动,任何可能性都有。不过我已经在策划一个在国外举办的大型中国电子音乐节。另外现在负责主编LeonardoMusic Journal这个研究音乐与科技的学院派刊物下一期的中国电脑音乐专题,可能是在国外刊物上第一次全面整理中国实验音乐当前最新的发展。当然,“ArchivalVinyl黑胶档案”系列会持续发行各式最新的作品,这会是最尖端、最即时,最机动的一条线。
李:很多人认为创作实验音乐的艺术家们都很神秘,但是现实中,我觉得您是一个很随和,很豪爽的人。
姚:极其随和的。不过神秘和随和倒也不冲突吧。
【关键词】 萨顶顶;超功利;天人合一;自语;多元化
[中图分类号]J60 [文献标识码]A
萨顶顶是一个无法用常规来定义的歌手。她的音乐交织着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民族唱法与电子声完美融合的多种音乐元素。《万物生》和《天地合》两张唱片在全球的发行,不仅给她带来了世界性声誉,同时也使得中国的流行音乐在整体上得到了改观,将中国的流行音乐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从某种意义上说,萨顶顶对于当前的中国流行音乐具有着“里程碑”的作用,诚如作曲家刘晓耕所说:“中国的乐坛上我们看到的是千人一面,都是一个模样,一种声音。这个其实会令人讨厌。而她(萨顶顶)的声音突然让我发现,怎么还有这样唱歌,怎么还有这种语言。我虽然听不懂她唱什么,但是她表达的音乐的信息,让我的神经触动。”(CCTV-10人物专访)萨顶顶以其极富颠覆性和开创性的音乐特质,给我们展现出流行音乐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一、超功利的创作理念
中国传统音乐美学的一个重要特点表现为功利主义的价值取向。如《荀子·乐论》中就明确指出音乐的特殊社会作用:“乐合同”,音乐可以使人与人之间保持一种和谐的关系。同时它也有着“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移风易俗”的功用。这种观念直接给后世的音乐创作带来深刻影响,一直到近现代。在19世纪末,中国处于战争和社会大变革时期,强调音乐的社会功能,努力让音乐发挥启蒙作用、为时代服务,几乎是当时音乐创作的风尚。建国后,国内特殊的政治环境又使得音乐成为“阶级斗争与生产斗争的武器”。时期,音乐仅仅是一种“政治声音”。
改革开放后,逐渐宽松的社会环境以及经济的繁荣,使得传统“严肃音乐”开始面临着依托文化工业而飞速发展起来的“流行音乐”的极大冲击。正如梁铭越先生所说,“由于人们已厌倦过去多年的说教音乐,取而代之的是通俗音乐的兴起”[1]。20世纪80年代,一个全新的重感性价值、日常生活审美化、世俗化的社会环境逐渐形成,流行音乐也越来越成为迎合大众文化心理需求的一个重要方面。“人们需要具有娱乐文化性质的音乐来使自己获得愉快。这种现象也一直保留至今,所以流行音乐的作者大多是为迎合大众的文化心理而进行创作,内容多以日常生活、爱情的题材为主……”[2]
传统音乐过于强调音乐的功利性,显然不符合音乐自身的发展规律。而当前流行音乐又过于强调其商业性与娱乐性色彩,这使得中国的音乐陷入一种发展困境。
萨顶顶音乐创作的突围成功,无疑给当今的中国流行音乐发展提供了极富价值的借鉴和参考。首先体现在创作理念上。萨顶顶的创作理念不仅是对于传统功利主义创作美学的反叛,同时也是对于30余年来中国流行音乐的超越。萨顶顶不止一次地在访谈中说到:“当去做艺术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要有目的性地去做。”(《MOGO音乐专访》传奇女伶萨顶顶专访)在她看来,最健康的创造艺术的方式,是使自己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萨顶顶认为,音乐应该不为任何目的服务,它只是一种不涉利害的自由的愉快,创作音乐就应该避免那种带着目的的不健康的方式。“我觉得艺术一旦带有了目的性,可能就会变得不是你最终想要的那个东西,也不会是你希望它达到的那个高度。”萨顶顶如是说。
音乐创作的“无目的性”,恰恰又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某种“合目的性”。抛开功利主义的创作理念,萨顶顶十分强调音乐与人的精神世界的沟通。她曾多次说明,《万物生》是要给人带来宁静感,《天地合》则试图传达出一种喜悦感。萨顶顶认为,音乐与人的精神世界是冥冥之中没有任何目的地结合在一起的。萨顶顶将音乐创作中的“感觉”摆在十分显明的位置,她说:“艺术是某种感觉。”(雅燃独家专访萨顶顶)在创作一首歌时,她首先从感觉上进行定义,待感觉找到后,再把具体的内容填加进去。换句话说,“感觉”是首要的,而内容其次。从这个意义上看,音乐的内容首先就在于那种不依附于“具体歌词”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也即体现为一种“合目的性”。实际上,我们可以将这种“无目的的合目的性”看作是康德“审美不涉利害”观念在21世纪中国音乐创作的回响。
著名奥地利音乐学家爱德华·汉斯里克(Eduard Hanslick)在《论音乐的美》中指出:“音乐美是一种独特的只为音乐所特有的美。这是一种不依附、不需要外来内容的美,它存在于乐音以及乐音的艺术组合中。优美悦耳的音响之间的巧妙关系,它们之间的协调和对抗、追逐和遇合、飞跃和消逝,——这些东西以自由的形式呈现在我们直观的心灵面前,并且使我们感到美的愉快。”[3]49萨顶顶的创作理念在某种程度上与汉斯里克的表述十分接近。她在拒斥功利主义音乐观念的同时,十分注重捕捉乐音的感觉,并试图将这种感觉延伸开来,使人听了之后能从现实环境中抽离出去,或者内心产生一种微妙的变化。“音乐作品是有思想情感的人的精神所创造的,因此作品本身也有充满精神和情感的高度能力。”[3]53萨顶顶的音乐所给我们带来的美的愉快,也许在一定程度上正如汉斯里克所说的,是“与精神内涵有着最密切的关系”[3]52。
二、深刻的精神内涵
萨顶顶的两张唱片在精神内涵上有着一以贯之的承继性。她以孙子《天伦》中的一段文作为其依据,“天地合乃万物生”,并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她说:“我觉得这一句话带给我们很多很多的思考,所以就用了《万物生》为名。”她说,万物生是宇宙间万物的开始,是不可阻挡、生生不息的一种生命力。第二张“我希望所有的人都愿意和身边的事物相合,也能时刻提醒自己做人不要太骄傲,这是心态与理念的改变。”《万物生》中,萨顶顶选取作为背景,运用一些人和自然、和宗教的关系来表达对于信仰的思考。而在制作《天地合》时,萨顶顶已在全球巡演了22个国家和地区,在接触过多样的文化之后,她突然觉得:“与其让人去思考,还不如让人喜悦起来。”在她看来,喜悦很重要,它可以使人忘记很多的烦恼,可以解决一切矛盾和纠纷。这张唱片中,萨顶顶选择了西南少数民族的一些元素和内容,唱的是人和自然之间微妙的、美好的、喜悦的感情。
萨顶顶的音乐充满了想象。沉浸于她的富于灵动的歌声当中,我们似乎可以从所处的环境中抽离出去,眼前浮现起一系列美好而安宁的意象:万物初开的蒙昧早晨、圣洁的唐拉雅秀、月光下的村庄、傣家的米酒、蓝色的骏马、袅袅的炊烟等等。她用音符构筑了一个自由、仁爱、和谐的世界。我们只要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见青山绿水、世外桃源。在那里,人们快乐简单,唱歌跳舞,敲着铜锣,辛勤劳作。我们感受着这无限永恒的世界,与它相溶。
音乐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这种“意味”在萨顶顶这里实际上就可以归结为人与自然、与万物之间的和谐。而这恰恰也正契合了中华文化传统中的“天人合一”思想。
“天人合一”思想是中国传统哲学的主要基调,张世英先生认为它“给中国人带来了人与物、人与自然交融和谐的高远境界”[4]。这一思想集中体现在儒道两家的哲学当中。道家偏重“自然”,强调人要顺应自然,以天合天,不做违背自然本性之事。儒家偏重“人文”,强调“性天相通”、“天人合德”。它们都反映了人对于“天”,即大自然的一种依赖感与亲和感。中国哲学从人与自然的相互依存、相互关联的角度来考察二者之关系,认为人应当以自然界为精神家园,热爱大自然,与万物和谐共处。在现代工业社会,人与自然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自然要威胁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地步,这是目前人类亟需解决的问题。中国的“天人合一”哲学,对于由“人类中心主义”思想所引发的生态危机,有着重要的补偏救弊作用。也许就如季羡林先生所言:“在今天,只有东方的‘天人合一’思想方能拯救人类。”[5]
然而,萨顶顶的音乐并不仅仅是对于传统“天人合一”文化精神的简单重复,它同时也标示出一种新的时代色彩。从萨氏的歌声中,我们甚至能感受到一种新型的生态美学观念,人类应该以一种普遍共生的审美态度对待自然,同自然形成中和协调、共同促进的关系。萨顶顶对于自然的尊重和赞美,恰恰也体现出一种“主体间性”的美学思想。
萨顶顶通过音乐来构筑人与自然之间的美好和喜悦情感。她认为语言(包括梵文)是人与自然的沟通和交流方式;音乐和灵感都是很自然的东西;而且她试图寻找最切合自然本性的抒唱方式(包括自语);她对原始性的文化十分感兴趣,深深地被少数民族的和自然一起生活的状态所感染;她甚至明确表示自己向往原始社会的爱情,率性而天然。
萨顶顶在专辑《天地合》的扉页这样写到:“暂且放下我们作为人类骄傲强势的一面,慢慢地随着呼吸去寻找天地初始时人与自然的那份和谐统一。”在她的歌声中,我们似乎可以感受到庄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可以感受到她对于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抛弃。
三、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
萨顶顶的音乐表现形式可以说是极为独特的。她是“中国第一个用梵文演唱歌曲的人”,她会用梵语、汉语、藏语和“自语”四种方式进行演唱,而其独创的“自语”又是她最重要和最引人注目的表现形式。萨顶顶善于从自然界的各种声响中寻求一种音乐旋律的可能性,并主张从各种不同的语言中寻求无限可能的声音张力,以此表达自己。对此,作曲家何训田做过如是评价:“这个歌手最可贵的地方,在于她能够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是用别人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甚至用别人的方式表达别人的思想。”
关于从自然界中寻求音乐旋律。在萨顶顶看来,声音是没有极限的,而我们学习连声的各种方法,“都是为了让你找到你声音的多种可能性”(快乐大本营09年5月23日专访萨顶顶)。这样的话,其实就完全可以把自己回归自然,去模仿自然界的声音,这个时候,你“可以是乐器,可以是动物、一汪泉水、一朵小花,可以是各种东西……”(雅燃独家专访萨顶顶)。萨顶顶的音乐和灵感来源于自然,她甚至认为,走在路上听到的汽车声音,包括生活中任何的声音,都可能变成音乐的灵感,它们都是一种自然的积累。如此一来,声音的塑造性将打开到一个极为宽广的层面,自然界的所有声音都可以成为音乐里的可能性,并运用到音乐里。如《锡林河边的老人》中就有模仿羊叫的音响效果,这种声音是经过歌者精心创作出来的,被有意识地编配在音乐作品的整体中,体现出一种创造性因素。
关于运用不同的语言进行表达。任何一种语言都有着自身的发音系统和结构,就如萨顶顶所言,每一种语言的内部节奏及音序都不同。当要借助语言进行演唱时,就必然要尊重语言内部的机制。如果要尽可能地扩容音乐中的声响效果,采用多种语言进行演唱无疑将是一种有益的尝试。作为一个可以用梵语和藏语演唱歌曲的歌者,萨顶顶坦言,用梵语和藏语演唱,并不意味着自己就精通它们,“……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了很多文字中都蕴含着旋律,我敢于把这些旋律用原本的语言表达出来”,“选择不同的语言演绎主要是因为当中有不同的情感”。正是触摸到了不同语言内部的旋律,同时又“希望还给音乐它最本质的功能”,萨顶顶于是选择了一种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来演唱,如梵语的《万物生》,藏语的《妈妈天那》。事实证明,这种实验性的操作具有着它的可行性。听者虽然听不懂萨顶顶所唱的歌词内容,但是她的音律一样能打动人。萨顶顶的这一探索正是要告诉听者,音乐是没有语言界限的,我们在不懂得语言的前提下,照样可以实现精神上的沟通。然而需要指出的是,萨顶顶所运用的多种语言都属东方语系。她认为,“东方很多文字中,传达出一种神秘、遥远的东西,一些不同于现实层面、物质层面的东西”。而这也正是萨顶顶音乐中所追求的精神层面的东西。对此,法国音乐家艾瑞克评价说:“我虽然不是很理解(她的歌词),但是中国那种感觉和歌曲的声音,对我来说像魔法一样,仿佛她的声音来自另外一个星球!”
关于自语。萨顶顶将其视作为是一种“艺术观点”。她说:“自语演唱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一种新的演唱形式,是我独有的音乐,我在自己独有的音乐中创造着自己,主宰着自己,表达着自己,我的音乐里面只有我自己的影子。”确实,自语是萨顶顶最重要和最引人注目的表现形式,她在访谈中都特别会谈到这一点。在她看来,自语无需用任何现成的语言作为歌词,而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咿咿呀呀地吟唱。这种独特的“自语”式演唱,以无意义的随兴哼唱表达自己情绪,来期待心与心的纯粹交流和感动。萨顶顶说,自语并不是胡言乱语,“这是我的一个想法,就是人们往往说话,语言到了一个层面之后,感情浓烈到一个程度,语言就有限了”(CCTV-10人物专访)。自语是超越任何语言的音乐情感的自然流淌,这也被萨顶顶认作是最初的、最朴质的情感表达方法。她认为,每一个人在没有学会复杂语言的孩童时期,都会经历一个最原生态的阶段。那个时候的情感是不受任何理性的、复杂的语言体系的束缚,因而也更加纯真和直接。这种独特的表现方式突破了歌词所陷入的局限,它完全是一种即兴发挥的偶然性音乐,“它本身的产生,就是很即兴、很意外的”。听者根本无法听懂萨顶顶自语中所演唱的内容,然而,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歌词呢?相反,没有歌词,人的想象力完全得到释放,这也使得萨氏音乐充满了无穷的意义张力。在谈到《锡林河边的老人》时,她说,当唱道“我的外婆,白云捎去我的歌声”时,竟感到歌词是如此苍白,“太有束缚感了,它束缚了我的想象和回忆”。于是,萨顶顶决定放弃歌词,用自语抒发感情。与之类似的如《希然宁泊》、《拉古拉古》、《云云南南》等歌曲,都是运用了一些非语义性的音符进行演唱。萨顶顶通过这些努力告诉我们:“语言和交流沟通,其实根本不需要符号,更多的需要心与心的对应。”人们完全可以忽略掉歌词,让自己的内心融入音乐。这种富于探索性的演唱方式,更是被环球唱片亚太地区总裁Max Hole称为“与神交流的语言”。
萨顶顶是一位真正自由的歌者,她把自己对于音乐的体会通过一种最为独特的表现方式演绎了出来,她的音乐超越了概念的框定和语言的界限,她用自己独特的表现形式带给了听者以精神上的享受。萨顶顶说:“……艺术是需要不断创新的,而真正的艺术家就是要在艺术上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引领出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并且把这种艺术形式充分地展现出来,让大众都从这种艺术形式中得到享受。”她做到了。
四、多元化的音乐元素
萨顶顶的音乐中交织着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民族唱法与电子声完美融合的多种音乐元素。对此《观察家报》做出评价说,萨顶顶的“音乐令人惊艳,她融合了细致优雅的东方民族旋律与西方的节奏和电子音乐”。就传统意义而言,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民族与世界之间是一种对立性存在,而萨顶顶致力于消除这种对立,实现融合,并借此展示出音乐元素的多元化并存。
首先看传统东方元素。萨顶顶的音乐深深地扎根于中国的文化土壤,她曾表示希望把融合各个民族音乐的大中华文化背景介绍给听众,要将中国古老文化的精髓通过音乐的方式带到全世界。“我歌曲的灵魂代表着中华民族的文化”,正是在这样一种清醒自觉的民族性自主意识的支配下,萨顶顶“蛰伏四年,游历各国采风”,以此来为自己的音乐创作汲取充足的养分。在她看来,亚洲的音乐在西方音乐面前很不自信,在这种情况下,萨顶顶毅然决定开发出自己独特的音乐。她挥起民族古老文化的大旗,给世界音乐带去东方神秘的色彩。“我要打入他们(欧美)市场,秘诀还是得用自己本土的音乐。”“我一直坚信,只有从自己民族和传统文化中发掘出来的音乐,才能真正的影响世界。”带着这种自主意识,萨顶顶积极地从民族文化的原始宗教、民间音乐、乡土音阶中吸取养分,巧妙地将藏族、蒙古族、云南各少数民族的音乐风格融汇一起,将质朴的歌谣、独特的民族乐器以及原生态的人生呈现了出来。在演唱风格和舞台妆扮上,萨顶顶也给我们呈现出瑰丽的民族特色和异域风情,带给听者一种强烈的视觉震撼。她将民俗风情元素推广至广阔的世界舞台,充分展示了东方的神韵之美。
再看现代西方元素。研究电子音乐元素一直以来都是萨顶顶的兴趣之一。萨顶顶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是在2000年的CCTV歌手大奖赛,随后她发行的专辑《自己美》,使她成为“中国第一电子女声”。事实上,萨顶顶的音乐融汇了很多的现代西方元素,她把东方的音乐融进西方的电子音乐,充分展现出民族的东西和产业化的制作结合所潜藏的无限生命力。在西方电子音乐元素的烘托之下,其音乐骨髓里的东方特质得到进一步强化,显得更加出彩和现代。就像音乐制作人Tom Nichols所说:“……当把她的嗓音和这样的现代音乐形式,充满了鼓点,贝司、吉他和其他制作技术结合起来的时候,实在是非常酷,听起来非常非常酷。”
不仅如此,萨顶顶的个人乐队也同样充满了多元的特质,不仅有欧美的电音器材,还有中国传统的乐器。古筝、琵琶、马头琴、葫芦丝、竹笛、芦笙、键盘、电吉他、贝司、架子鼓等在萨顶顶的音乐中得到了完美融合,形成一股异常强大的听觉震撼,彰显出萨顶顶不同寻常的多元化音乐风格。对此,萨顶顶说:“我不拘束于任何一个音乐元素,不捆绑任何的单一文化,也许我的音乐蕴涵着太多的文化信息,并且这些信息之中没有唯一性和重复性,但我用这些已有的文化信息重新组建了自己的音乐体系,使得这些文化信息得到了重生的机会,让古老和现代糅合在一起,让各个民族元素融合在一起,让世界和中国联系在一起,这就是我的音乐,这就是我独特的处理音乐方式……”
五、结语
萨顶顶的音乐以一种超功利的创作理念、深刻的精神内涵、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和多元化的音乐元素,给当代中国的流行音乐带来了冲击。这也使得“萨顶顶音乐”成为中国流行音乐史上最富于反叛性和开创性的具有开先河意义的新的音乐形式。其音乐所发生的影响,萨顶顶自己曾做过恰切的估价:“我觉得是新东西对人心态的锻炼,由于我的给予,观众的接受度会发生变化,不再以固有心态判断和欣赏新东西;而很快也会有别人做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形成一股风潮,最终,中国流行音乐的整体得到改观。”“如果没有我,中国流行音乐应该挺不多样性的。”萨顶顶音乐创作的探索和实践,不仅给当代中国流行音乐的发展提供了参考,甚至给整个亚洲音乐的发展带来启迪。
需要指出的是,萨顶顶富于先锋性意义的音乐极大地扩容了人们的音乐听阈范围,一旦这种特质性的东西演变成为一种普遍性,如她所言“形成一股风潮”了的话,那么人们是否还会带着如此欣喜和惊奇的心情去期待和追捧?萨顶顶曾表示说,自己的第三张唱片“绝对不会再有地域元素了,我会再想出新的内容”。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她的进一步创新。另外,关于“自语”,萨顶顶表示这是一种很即兴、很意外的偶然性音乐,而当这种偶然性音乐反复被巡回演唱时,它是否已经仅仅成为了一种表演,而失却了其本真的意义?然而不管怎么说,萨顶顶的音乐使得中国的流行音乐变得更为丰富和多元化,在整体上得到改观,将中国的流行音乐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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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世英.天人之际——中西哲学的困惑与选择[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5.
音乐研讨会评析 精 品 源自中 考备 战 一、多元化的中国风格探索 二、作曲家在多元创作中的个性追求
本次研讨会从音乐标题、美学追求、结构形式、素材组织与叙述方式等方面探讨了作曲家如何保持个性创作,从观念、技术和理论多层面深化了个性创作的美学境界。
其一、关于个性创作。唐建平认为,每个艺术家都是有个性的,都是突破前人,作曲家忠实自己的个性,但不能不尊重艺术的普遍规律,艺术是个性跟共性共存的。贾国平觉得人类文化已经没有地域限制,恐怕没有一个标准证明这些文化的属性,创作要有个性,但个性不是口音重,而是每个作曲家有自己写作方式。笔者赞同他们的看法。
其二、关于音乐标题。有的作曲家讲究标题与内容的统一。在他们看来,标题是音乐内容的抽象概括,具有一定的导向性和暗示性。但贾国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说,有时候作曲家只是找借口依托,只是希望写音乐。音乐常常大于他所赋予的标题,比如陆培《虎虎生风》(2008)的题目使用了“虎沪申风”谐音,沪———上海从来都是卧虎藏龙之地,申也是上海,风就是“海派风格”。张建国《离?骚》(2007)抒写一种纠结的心理,与屈原没关系。他的标题也引起了争议,宋瑾指出,无论谁写离骚,都只有被吃掉的份。笔者以为,中国人是讲究标题的,很多音乐的曲牌名就起着标题的作用,但也有很多标题实际上跟音乐本身没关系,有的甚至大于音乐本身。
其三、关于美学追求。韩锺恩说,美学是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我的美学是感性。以往感性跟内容有关系,我的感觉是感性跟形式有关系。不同作品的形式立意与美学追求均有所不同。陆培追求雅俗共赏,王西麟赋予作品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人文关怀。郭祖荣作品面对的对象是“文人中的音乐爱好者”。温德青之所以用频谱技术写作是因为他坚信电子音乐一样能表达情感。宋瑾提示,二十世纪音乐特点,是理性的设计与感性的分离。不能用后现代美学去评价和衡量传统的作品。唐建平在介绍自己作品之前说:“中国有自己的文化、美学和历史,为什么作曲家不从自己的民族习惯出发,而去接受韦伯恩、里盖蒂的观念———‘音乐是不给别人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接受,我就是不喜欢别人听’,我觉得我的音乐就要给别人听。”然而,叶国辉认为,创作上无论基于什么样的经历,我们可能对某种美学的误选也是可能的。美学追求代表着音乐作品的最高境界,与作品的题材内容密切相关,宏大叙事的重大历史题材与风花雪月代表着两种美学方向,但都能产生伟大的作品。
其四、关于素材组织与叙述方式。素材组织和叙述方式既考验作曲家的技术掌握程度,也考验作曲家的天赋和才能。同样的素材在不同的作曲家手里能够发挥不同的效果,同样的素材由同一个作曲家用不同的叙述方式也能产生不同的音响。在素材组织上,唐建平认为,素材的组织关键在于怎么过渡和运用,以及他们一些技巧片段的组接。卞祖善也认为,素材在有机展开和链接部分要更为细腻。在叙述方式上,韩锺恩用“口音很重”来形容作曲家的叙述方式,王西麟用具体的重奏写法来说明他的口音重的原因,他说,不是用一个东西,一个人独奏,也不是三个人奏一个东西,而是每种乐器在独奏,由高度的独奏性组成重奏,现在的交响乐队应该是大量重奏化发展。笔者认为,作曲家的叙述方式是形成其风格的主要特质。
其五、关于结构形式。结构形式既是展现作曲家作品的完美度,也是演员和听众心理过程的期待感。陆培说:“结构其实是后人总结出来的,结构像容器,你喝水要有东西把它盛起来;结构是心理的过程,作品应该有紧张和松弛的对比,让听众充满期待感,要制做期待,然后解决那个期待。但一部结构感好的作品未必是好作品,一部好作品绝对是结构感好的作品。”贾达群说,美学跨越是一种追求,音乐不要写太满,让作品有很大的可塑性空间。音乐创作本身就是开放的,作曲、演奏、听众的听赏每一个环节都是一个开放的心态。从上述作曲家、理论家的讨论来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在个性化创作中向多元的中国风格方向迈进。
三、作曲家选择多元化创作中国风格的原因
作曲家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创作道路呢?我想,这应该是国内外近年来的时代潮流与中国作曲家群体的文化觉醒所致。
一方面,是国外时代潮流的影响。虽然欧美作曲家尚在积极地追求现代音乐的技术创新,主张走小众艺术,而另一些作曲家已经开始走向回归,极力迎合大众的艺术品味。如陆培坦言:在国外的很多作曲家,如谭盾、陈怡等,都大量使用中国的民歌作为素材,因为西方人对我们的期待是想听到黄脸孔背后的民间音乐文化。这种回归,而非意义的回归,而是属于螺旋式的上升。从某种意义上讲,国际现代音乐创作实际上已经处于多元的局面,如王宁所言:“世界是多元的,多元并存的现状是正常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且永远会是这样,试图去改变则是徒劳的。”另一方面,是中国作曲家的文化觉醒。2003年,金湘等人在《“新世纪中华乐派”四人谈》提出建立新世纪中华乐派的设想。① 四、郭祖荣与福建音乐现象在多元中国风格创作中的启示
郭祖荣不仅创作了20部交响曲,而且几乎涉及了全部的音乐创作领域。不仅如此,他还为福建省培养了一批优秀的作曲家和理论家,在多元中国风格创作中形成了“福建音乐现象”。王宁认为,我听福建一些老一辈作曲家的作品,也听一些年轻一代的作品,听完这两个年轻人的作品,我很振奋,他们吸收了老一辈的一些优点。叶国辉由衷地表示:“80年代听刘湲讲,郭老师作品中对乐队的运用和控制非常好,对他的影响很大。从您的作品可以感受到您对于他的影响,可以看到一个作曲家内心的纯净,可以看到您对于古典音乐的功力。”于庆新认为:“‘郭祖荣现象’很值得研究。福建省的音乐创作水准与拥有郭祖荣老师这样一位德才兼备的老艺术家密不可分。虽然郭祖荣的创作在五十年代已经是全国一流水平,但由于福建省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几十年来他在福建这块土地上默默无闻地耕耘着,他在全国的影响和知名度没有显现出来。但是,相对的封闭也形成了相对的稳定性,郭祖荣的才能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不仅是一位富有才华的作曲家,也是品德高尚、诲人不倦的教育家,王耀华、章绍同、吴少雄、宋瑾、温德青、刘湲等一批如今已享誉全国的作曲家 音乐研讨会评析 音乐研讨会评析 :小学音乐论文:音乐课堂教学过程 我国民族音乐的形成与特点 音乐鉴赏教学中的创造性思维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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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家,均出自郭祖荣老师的门下。这种现象在全国来说也比较独特。这个群体不仅继承了郭老师的音乐创作才能,而且逐步形成了各自独特的风格,在不同领域各有发挥。这一现象值得深入研究。”五、对“京、沪、闽”现代音乐创作研讨会的评价本次研讨会必将推进福建乃至全国现代音乐的创作。卞祖善指出:“京沪闽是中国作曲家的缩影,对这个群体提出要求是可以。这次研讨会是水平最高、最富成果的一届。上次研讨会有人提出:中国作曲家是前进了还是退步了?我们这次可以大声地说,我们是大踏步地前进了,不论是老中青三代都是前进了,我特别赞赏王宁教授对于福建年轻一代作曲家的评价,我觉得我对于福建年轻一代作曲家的评价有点过于冷漠了。本届研讨会展示的作品,充分展现了一个事实。用现代技法手段,创作中国的音乐,作品所呈现的是别具一格的新颖风格。贾达群的《梦蝶》(2007)的成功不仅为戏曲音乐的发展,并且必将引起一些对于戏曲音乐的改革,甚至于民族乐器的改良,改变了本人对于民族民间音乐的一些看法,举这些例子说明解决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问题应该靠中国作曲家。”于庆新认为:“由郭祖荣策划筹办的京沪闽现代音乐创作研讨会,在举办的过程中逐渐体现了自己的特色。它集中了北京、上海和福建这些具有全国一流的部分作曲家、理论家,基本上是全国作曲家的一个缩影。《人民音乐》一直很重视创作问题。我一向认为,创作是音乐事业发展的主导和龙头,一部国家的音乐史首先是音乐创作史,所以我觉得创作评论应该是音乐评论的主体。这次研讨会对于音乐评论最大的启示有两点:一是创作评论首先要从音乐本体入手,从音乐本体的因素评论作品的优劣,并上升到创作观念和美学的层面,而不是那种脱离音乐本体而空谈美学或创作观念的所谓乐评;二是倡导了实事求是的音乐评论风气,很多与会者能敢于面对作曲家,对作品的优劣给予实事求是的评论,尽管有时候还不能完完全全地畅所欲言,但毕竟当着作曲家的面坦率提出自己的批评意见和建议,坦率真诚,与人为善,在我参加过的众多创作研讨会中,像这样的学术风气是不多见的,这恰恰是我们当前音乐评论中极为缺乏的风气,这样的学术交流风气应该成为我们同类研讨会的榜样。”于先生的话非常有见地,他以自身的经历和敏锐改变的见识批判了当前音乐批评的不良风气,希望会议能对改变这种不良风气有所裨益。